首先,红塔基地自红塔队退出足坛后,便开始转向商业,大部分场馆和酒店都被红塔集团用于接待和对外出租,无法容纳国足训练。另一方面,新任海埂基地主任常林曾任云南足协副秘书长,与中国足协和国家队多年的交情,也是国足选择在海埂训练的原因。光有交情当然是不够的,为了满足国足的训练需要,海埂基地投入资金对体育场馆和国足下榻的酒店进行翻修改造。高洪波和卡马乔都对海埂目前的设施非常满意。不过,海埂基地的翻修改造并不只是针对足球项目和国家队,其实早在几年前,这里就已经发展成为综合性的体育训练基地,这一点从海埂基地正门悬挂的牌子就可以看出来。 海埂除了是“中国足协昆明高原训练基地”外,还是游泳、排球、篮球等项目的高原训练基地,还是残疾人运动队和CUBA的训练基地。海埂变得多元化了。最大的变化是基地右侧的第一个球场,这里以前是足球队冬训时跑圈的专用场地,因为是唯一有跑道的训练场。但几年前,这里变成了一栋从地面升起的小楼。以前的跑道和球场早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高尔夫练习场。很多人来这里练习挥杆。这里也成为张连伟的青少年高尔夫训练基地,很多青少年业余比赛、选拔训练都在这里举行。
如今,海埂基地已不再是仅有12块球场的足球冬训基地,而是变成了占地40万平方米的大型综合现代化训练基地。运动员们的旧宿舍被崭新的公寓楼取代。基地旁,无数足球记者怀念的浣碧山庄已被夷为平地,很快,它或许会变成一条崭新的公路,将湖边的小村子与城市连接起来,也或许会成为又一栋新建的商住楼。8000英尺纪录的青春和回忆,将随着泥土深深埋葬。拓东从福地变成了菜地。海埂变了,曾经见证米卢魔幻的拓东体育场也变了。自2001年米卢率领中国国足从昆明起步以来,无论是热身赛,还是世界杯预选赛,国足从未在拓东体育场输过球。 因此,拓东被戏称为“国足福地”。在云南红塔还活跃在联赛的那几年,拓东也是客队最头疼的客场。不过,随着国足很少来访,红塔队解散,这一切都成了历史。多年没有举办足球比赛的拓东也开始转型。2008年8月26日国足与澳大利亚的南非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之前,拓东其实已经把足球排除在发展蓝图之外。当时,拓东被另一家公司承包改造成室内高尔夫球场。北看台的座椅被拆下来当发球台,场上的草被清理掉,球员更衣室被改造成桑拿中心……由于国足要出战世界杯预选赛,拓东的改造工程中途停工,匆匆改回足球场。 但一些老旧、拆除的设施,短期内无法修复,只能维持原样使用。
因此,当国足比赛时,人们看到拓东的一些看台上还搭着施工的脚手架,新铺的草皮也不太好。前不久,高家军主场对阵老挝时,拓东的草皮因为缺乏资金和保养不善,变得坑坑洼洼如同菜地,引来不少非议。随着国足20强赛主场比赛陆续落户拓东,相关方面投入资金,加快球场改造,不想这座曾经给国足带来福气的球场,再次成为球队进军世界杯路上的绊脚石。电子记分牌买新的了,看台上的座椅也很快翻新,9月份中国队对阵新加坡队比赛前,将进行最后一次草皮保养。拓东还能回到十年前的样子吗? 也许吧,但随着外界对“高原不败传奇”的质疑声越来越大,中国足球极有可能再次或者彻底告别拓东,到时候也可能和中国足球断绝关系,继续把激情投入到高尔夫运动中,或者迎接和送别大大小小的歌手演唱会。没有足球,生活无论如何都要继续,职业足球在这里消失了,如果云南红塔队还在,如果云南职业足球的火焰没有熄灭,现在的昆明会是什么样子?谁也说不准。昆明人还保留着对足球的记忆,但没有了足球,花儿还在开,舞会还在继续,姑娘还在继续,米粉还是每天吃。昆明人就是这样,性格不冷不热,就像这里一年四季如春的天气一样。云南红塔队前队长张彪,在2004年红塔解散前就退役了,曾在中甲联赛的乙级队和安徽九方队担任教练。 他现担任云南省队主教练,亲眼见证了云南职业足球从无到有、从兴盛到衰落的整个过程。
张彪对云南足球情有独钟,或许是因为太爱,每次提起“红塔队”三个字,他都会怒不可遏。“别再提了,我的眼泪还没干呢!”他说,流泪不是因为怨恨、委屈,而是因为永远抹不去的伤痛。他一直爱着那支球队,哪怕在最后慌乱的时刻,他始终爱着,不相信球队真的会解散。“球队成立的前三年,我过得充实,状态出奇的好。每次在家踢球,一进拓东,听到昆明球迷的声音,听到红塔队歌,我就会激动不已,满怀干劲去比赛。”2003年,张彪因伤差点没再上场,他想尽快从伤病中恢复过来,带着队长袖标重返赛场,继续在“红塔队,班扎!”的呐喊声中战斗! (注:半扎是昆明方言,与四川话“牛逼”、“雄起”同义)红塔队解散那天,张彪喝得酩酊大醉,不省人事,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门口“搬”到床上,想叫醒他,又不忍心,最后在沙发上睡了一夜。雷易峰是云南著名摇滚歌手,也是红塔队队歌《半扎》的创作者和演唱者。红塔队解散一周年,雷易峰在昆明市中心金马碧鸡坊的一家酒吧里开唱,《半扎》是他每晚必唱的歌曲。“在拓东为球队唱歌和在酒吧里唱歌完全不一样。”雷易峰说,“就像唱情歌,以前恋爱时唱,现在分手后唱。”
“和拓东体育场刺耳的大喇叭相比,酒吧里的音响系统当然更好,现场演奏更有感染力。”看到雷易峰如此投入地演唱,客人们仿佛回到了梦中。雷易峰至今还没有收到他和合伙人为红塔队制作《半晌》MTV的钱。当年,他们在红塔集团的支持下,利用球队的主场比赛,拍摄了队歌MTV。完成后,红塔给了雷易峰12万元作为制作费和购买播放权。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一个姓王的经纪人卷款潜逃,导致这部作品未发行便已散失。后来,雷易峰发行了自己的专辑,收录了《半晌》,以纪念逝去的红塔足球。昆明人不够火热,没有职业足球,也不会疯狂。没有球队,也没几个人关注中超。 地方电视台取消了体育频道,纸媒体育版也大幅萎缩。平日里关于足球的新闻,全是欧洲各大联赛的新闻。KTV、酒吧、迪厅、咖啡厅,一切必要的娱乐消遣还是老样子。每当有世界杯、欧洲杯、欧冠等大型比赛、国家队比赛的时候,酒吧里依然人头攒动。不过球迷们比以前平和多了,不会为了哪支球队而和别人争吵。“又不是云南队,谁输谁赢无所谓,看就看,看得开心就好。”比赛结束了,一切都结束了,再精彩的比赛,也不会成为第二天晚上饭桌上的谈资。有了足球,生活还是要继续。房价、油价还在涨,地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。最近哪条路上又开了一家新的泰国菜馆,改天去试试……业余足球在昆明越来越流行了。 每年都有各种级别的业余联赛,每到周末,大大小小的球场上总有一群人挥汗如雨地奔跑,进球时也十分开心,但在这样的球场上,你听不到“板凳”或“某某,下课了”的声音。